那会儿刚进腊月,家里人就开始念叨今年聚得齐不齐。还好,2026年元旦那天天气不错,阳光照在阳台上暖洋洋的,老妈早早就把桌子搬到了客厅中央,六个人刚好围得满满当当。这顿饭没搞花里胡哨的,全是平时吃得最多、最踏实的家常味儿,但偏偏就是这些菜,吃出了点过年才有的热闹劲儿。

香芋蒸排骨端上来的时候,底下那层香芋已经吸饱了肉汁,筷子一碰就颤巍巍地抖。排骨是提前用豆豉、生抽、少量糖腌过的,和切成厚片的香芋层层叠好,上锅蒸足四十分钟。打开锅盖那一下,整个厨房都是咸甜交织的香气。我爸最爱这一口,连扒了两碗饭,说这味道像他小时候外婆过年才肯做的“大菜”。
红烧排骨也没落下,油锅烧热后先把姜片煸出香味,再放进剁成小段的排骨翻炒,等表面微焦了加料酒、老抽、冰糖,倒热水没过食材,小火慢炖半小时。关键是最后收汁那几分钟得盯着,火大了容易糊,火小了又不浓稠。我姐就在边上喊:“别忙收汁,让我拍个照!”结果一走神,锅边真的有点焦了——但这反而让味道更厚重了些。
清蒸鲈鱼摆在正中间,是这桌菜里最“讲究”的一道。鱼是早上现买的,活蹦乱跳的那种,杀完洗净抹盐,肚里塞姜葱,水开后上锅蒸八分钟正好。关火焖两分钟再取出,倒掉盘底的水,撒上新鲜葱丝,浇一勺滚烫的花生油,“滋啦”一声,香味直接冲进鼻腔。蘸的是简单生抽加一点点糖调的汁,鲜得让人舍不得浪费一口鱼肉。
酸菜炒肉其实是我妈临时起意加的,说怕光吃荤的太腻。酸菜是老家寄来的,自家腌的,切碎后用猪油爆香,再下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一起翻炒。炒到酸菜出酸香、肉片微微卷曲,加半勺糖提鲜,不用多调味就已经足够下饭。我表弟连着夹了三筷子,说比外面饭馆的还够味。
酱油鸡的做法看起来笨,其实极考火候。整只鸡焯水后放进调好的酱汁里——生抽、老抽、冰糖、八角、桂皮、香叶、姜片,加水没过一半,先大火煮开,再转小火焖二十分钟,期间翻动两次。出锅前斩件,淋上些许原汁,皮色红亮,咬一口肉嫩不柴。我姑说这味道跟她三十年前在广东打工时吃的路边摊一模一样。
最后一道葱烧大排,是专为我爸准备的。大排捶松,裹蛋液和淀粉下锅炸定型,捞出后再用葱段爆锅,重新回锅加调料汁烧透。肉厚实却不塞牙,外层微焦,里头还带着汁水。他边吃边点头:“这才叫硬菜。”
饭吃到一半,窗外飘起了细雪,屋里的笑声却越来越响。谁也没提明年还能不能这么聚齐,可谁都清楚,这样的日子,多吃一口都是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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