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话讲,靠山吃山,靠海吃海。可真到了元旦,海南人家的饭桌,那可不单是海鲜堆满盘这么简单。外头人一说海南,张嘴就是文昌鸡、清补凉,其实真正过节的时候,家家户户端出来的,才是藏着门道的“老底子味道”。你可能根本想不到,一道汤能拜海,一块糕要供神,就连炸个饺子都能炸出百年底蕴来。

前两天路过海口博爱南路,巷子口飘出一股焦糖混着芝麻的香,勾得人脚底生根。走近一看,几个阿婆围坐在小竹凳上,手不停歇地包着半月形的炸饺子,馅是炒过的花生碎、白砂糖,再加点芝麻提香,油锅一炸,金黄酥脆,咬一口“咔滋”响。这种味道,城里超市买不到,朋友圈代购也发不来,是只有节庆才上桌的“年味签证”。
更讲究的还得数定安那里的菜包饭。不是随便拿菜叶子裹点饭,那叫野餐。人家这饭讲究“十样荤素”,青蒜、芹菜、鱿鱼干、腊肠、鸡肫、虾米全得下锅和米饭拌匀,再用新鲜生菜叶一层层包起来,像个绿色小包袱。一家人围坐,每人捧一个,边吃边说“财不散,人不离”。这吃法传了几代,连《定安乡土志》里都记着,说是年初三吃了能避口舌是非,图个清净年。
要说最“撑场面”的,还得是三亚宴席上那条深海龙石斑。25斤打底,三十来斤也不稀奇,现捞现杀,鱼身一摆三尺长,端上桌全家都安静了。清蒸最能见功夫,薄如纸的鱼片夹起来微微颤,蘸点酱油和姜丝,鲜得人眉毛都快掉了。有些酒楼还玩“活体展示”,鱼还在缸里游呢,客人选好了当场起锅,那才叫一个“鲜字当头”。
而在琼海潭门,渔家人的元旦午时,必有一锅“七鲜汤”。马鲛鱼、鱿鱼、蛤蜊、海蟹、对虾、墨鱼、海螺,七种海物慢火熬出奶白高汤,里头还要撒一把紫贝天葵——这是老辈船工防坏血病的宝贝,如今成了汤里的“文化密码”。喝之前,小孩得先舀三勺泼向门口地面,祭海公,谢风浪。这习俗,从明代《更路簿》那会儿就传下来了,一碗汤,喝的是平安,也是传承。
你别以为这些只是吃。文昌人家做的煎堆叫“珍袋”,糯米皮包花生芝麻糖,炸到圆鼓鼓,像金元宝,寓意“团圆进财”。屯昌人腊月里就开始晒黑猪肉腊肠,皮薄油润,切片蒸熟,饭还没上,光是腊香就让人咽口水。还有槟榔花鸡,三亚人拿槟榔树下跑地的土鸡,加当归和新开的槟榔花炖汤,汤色清亮,喝完身子从里暖到外。
红糖年糕就更不用说了。海南人管它叫“春糕”,年年元旦必蒸。红糖熬化拌进糯米粉,蒸熟后红亮亮一整块,切片香煎,外皮焦脆,里头软糯拉丝,甜而不齁。老一辈还会供在神台前,等初一再分食,叫“吃高升”。
这些味道,没几个网红探过店,也没多少博主认真写过。但你真要去海南过个年,走进街边巷尾,跟阿公阿婆聊上几句,才会发觉,真正的年味,从来不在热搜上,而在灶火之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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